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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拧起眉,手要收回时,被人一把握住了。裴玄凤眸湛湛,倒映着江铃儿一双澄澈的杏眸,带着一丝强硬还有狠戾:
“你既然要可怜我,就可怜到底。”
江铃儿眸光一颤,怔住了。
裴玄紧紧盯着她,忽地笑了。
这人果然正经不了半刻,又耍起了无赖,抓着她的手不放,甚至还孟浪地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寒凉的面颊上,眼睛一闭一睁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:
“你胆敢始乱终弃了本真人,本真人就……就……”
“就”了半天没“就”出个所以然来,在江铃儿不厌其烦的要推开他时,痛痛快快的晕了过去。
江铃儿本要推开他的手,转而被迫屈下身来扶住这年轻道人人高马大的硕大身躯。
江铃儿:“……”
“……喂,别装了!”
“喂!刚才不是还很神气么……”
江铃儿毫不客气拍打他的面颊,裴玄却没有丝毫反应,甚至连眼皮也不曾动一下。
江铃儿:“……”
江铃儿呼吸一滞,默了下来。只见昏厥的裴玄双眸紧闭,俊容惨淡更没有一丝血色。自雪崩之后,他们又将春花的尸身带下山来到此处安葬,整整一个日夜裴玄都未合眼。
若不是先前还和她有说有笑的,江铃儿真以为他就此断气了呢。
想来也知道,和水融一番戮战,水融既然身死,他不可能毫发无伤。
江铃儿迟疑着,缓缓伸出一指在他鼻下,待探得一丝虚弱的温热的呼吸后骤然松了一口气。
见人晕了过去还抓着她的手不放,就如第一次见面那般……
江铃儿:“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”
江铃儿觑着年轻道人密匝如水草般的长睫,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,气笑了:
“……服了你了。”——
在大孤山之时还是冰天雪地,一望无际的白。等他们回到金陵,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。
满城是夺目的绿色。
后悔。
想起来就是后悔。
江铃儿原想着有裴玄这个高手陪伴左右一定事半功倍,没成想是个累赘,还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累赘。
不,是祖宗!
自从昏迷后,他一直在发烧,且迷迷糊糊的从未彻底清醒过。
普通的乡野郎中还看不好,江铃儿是用板车拉着裴玄,期间又换了马车,跑死了数匹马才从大孤山一路赶回到金陵城。
等到了金陵,裴玄仍是衣冠整洁,哪怕昏迷闭着眼,也是一派仙人之姿。而她就像灾民一般,灰尘朴朴,甚至过得还不如之前。
江铃儿疑心她前半生
大手大脚花钱过早贪图一世爽利,以至于现在穷困潦倒,有上顿没下顿的……还得养着小白脸!
她掏空了自己和裴玄身上仅剩的所有的铜板下榻了客栈,甚至连身上都来不及收拾,立马请来了郎中。
这郎中是金陵城首屈一指的老先生,诊金当然不少。
江铃儿觉着自己对这流氓道士已经很够意思了。
对了,为了掩人耳目,此时江铃儿做男儿装的打扮,兼身上灰尘朴朴的,更像个小乞丐似的。
只见这郎中抚着裴玄的脉搏,又是摇头晃脑的,又是长吁短叹的。许久,方才道:
“这……这是与何人斗殴至此?五脏六腑皆有损伤……难为他还能撑到现在,换作常人早投胎转世好几遭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