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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情惯了,不欲理睬,翻个身打算继续睡,突然听到那兔子似的人惊叫了声,外头紧跟着一阵辱骂。被吵得烦了起身查看,刚到外头就见景南被人拽着头往恭桶里按,平日一贯忍耐的人拼了命挣扎,周身被绝望罩着,叫声凄厉又无助。
沈寰瞳孔一缩,幼时的场景覆到脑中,后宫几个得宠的皇子拿石头砸他,使唤奴才折辱他生母,教唆宫人欺负他,将他头用力的按到湖中,他一时挣扎将三皇子推进了湖里,惹得那位震怒,他的反抗害得娘亲被重罚,险些死在那天晚上。
他想解释,没一个人相信,后来一日三餐也被剥夺,在冷宫那几年,卑贱如尘埃,命如草芥,数不尽的欺凌羞辱,受不完的责罚和冤枉。
沈寰大多记不清了,却深刻的记得,大褚七十三年的九月,中秋那日,他偷跑到御膳房盗食,回去的路上撞到位贵人,他那是饿得头昏腹痛,看人都是重影的,好久才分辨出对方是谁。
惊慌,害怕,狼狈不堪,种种与恐惧有关的情绪扑面而来,仍死死抱着手中的食物,他母妃还在冷宫躺着,再不进食真会死的,他想求那位贵人开恩,求他放过自己,却怕得唇齿发颤,胆怯的将对方望着。
“你是…褚寰?”那位贵人看着他,又看向他手中的食物:“这些吃食是你偷的?”
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”沈寰倔强的咬住嘴唇,尽量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,这位小殿下最不喜欢畏缩之人,更不喜欢哪个结巴,半天憋不出句东西。
这位小殿下是所有皇子中最尊贵那个,也是最没耐心那个,沈寰偷偷舔去嘴角咬出的血迹,尽力说的清晰:“母妃快死了,她饿了好多日,求您不要告诉皇上,求您了殿下。”
沈寰也饿得快不行,却没在第一时间动那些食物,满心忧着生母,脑又昏昏沉沉,又怕被人发现急着逃走,一不小心就和对方撞上。
等来的是那位小殿下长久的沉默,沈寰绝望地闭上眼睛,等着对方的发落,他似乎是忘了,宫里的主子最不听解释,偷了就是偷了,一个冷宫妃嫔的死活,有谁会在乎?
“你母妃是晞嫔,意图谋害皇嗣那个?”
“母妃是被冤枉的!”
沈寰固执的望着那人,即便脑晕得看不清晰,还是直直盯着对方,怎么惩治他都可以,母妃是清白的,她才不会害别人的孩子,都是那些妃子诬陷的母妃。
“你怎么肯定不是她做的?”
沈寰没说话,只狠狠盯着逐渐向自己走近的人,抱紧了怀中的食物,眼中布满了恨意。
“今日是中秋。”那位小殿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,从奴才手中拿过块月饼,递到沈寰面前,在他怔愣的目光中露出个笑容,带着淡淡的暖意,那位小殿下说:“中秋快乐,九皇弟。”
那日后,冷宫门外每到夜深总会有热乎的饭菜送来,不时还有精美的点心,就是沈寰母妃得宠时也未必有幸尝过,沈寰直觉是那位小殿下做的,趁夜里那道敲门声再响起,沈寰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到外头,却还是连个影儿都没看到。
那位小殿下正是褚君陵,那时候褚君陵还是太子,太子送的那块月饼,叫沈寰记了一生。
“住手!”
眼前的场景和记忆重合,沈寰眼微寒,在景南被按进恭桶前把人拽到身边,冷冷扫过众人:“谁再敢欺他,休怪我不客气!”
众人讪讪,尴尬地散开,走时不忘瞪向景南,摸不透沈寰今日发哪趟疯,竟来管这小娘皮的闲事。
都是见识过沈寰武力值的,有意见也只敢在心里埋汰,景南有沈寰罩着,自然不是随便能动的。
“…谢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