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切……这是不是在说——”青年喉结滚动一下。分明已经离开了他布置的那片雪境, 分明作为筑基后期的修士, 他就算当真置身于一片茫茫白雪当中,也不会受到影响伤害,可此时此刻,郁青还是有种从脊柱凉到天灵盖的感觉。
他扪心自问:“那我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呢?”——此前多少还算怀有一个“正当”的目的,算是让心头有所安慰。然而,现在……
手中的帕子被捏紧许多, 直到郁青反应过来, 匆匆收手。
他将它举起来看,很快又发现自己不过是杞人忧天。九思身上的东西, 哪怕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方手帕, 又怎么会是寻常之物?上头不光有秀美的金边云纹,更有细细密密的灵阵勾勒。莫说是被手捏一捏了, 就算是直接被哪个妖兽咬进嘴巴里,也等闲不会受到任何伤害。
那九思呢?
青年喉咙更干了, 身体隐隐地发起抖来。
一个他此前并不愿意面对,但又仿佛一直都务必清晰的事实在脑海当中浮现,是:“其实,九思从一开始就根本不需要我来‘帮’他查证什么吧?”
他是两位长老唯一的血脉,是袁掌门关注胜过几个自己嫡系徒弟的师侄,是赫连随等人一心关注的师弟,是整个太清峰上下都崇敬挂心的就少峰主。
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?
“哈哈,哈哈——”
或许是时候去找九思“辞行”了。
郁青笑了一下,眼神当中却满满都是悲伤忧虑。他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饮尽,伤感与醉意催动着,分明还是没有多少倦意,人却半点儿都不愿动弹。就那么靠着,闭着眼睛。就连什么时候真正睡去了,都半点儿都不记得。
大约是心头放了太多事的缘故,当天晚上,纷纷杂杂的梦境找上门来。
有不等他主动暴露身份,便有人将他识破,让他再度成为众矢之的的;
有他到底离开了天一宗,几年之后游荡在外,忽地听闻太清峰上变故,原是有人要害那位多灾多难的少峰主,只是被对方顺利躲避过去,自个儿倒是损兵折将,最后更因阴谋暴露束手就擒的;
还有……
无论九思还是其他人,都从头到尾没有发觉对方阴谋,郁青在外唯闻惊变,却半点儿事儿都做不成、更遑论帮忙的。
最后的无疑是噩梦了,青年近乎是一身冷汗地睁眼。意识回笼的时候,他先嗅到了淡淡的清雅香气。随后才意识到,不知什么时候,九思的帕子竟被自己盖在了面上。而他就维持着这样的姿态,坐在窗户下头睡了整整一晚。
再度捏着帕子,郁青略显艰难地咽了口唾沫:都这、这样了,自己若是依然把帕子还回去,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?
可若是不还回去,总得找个理由吧?
还有,理由……他苦笑一下,喃喃自语:“好啊。分明昨夜还是已经想好的,结果过了一晚上,你怎么又找到了留下来的理由?”与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,不如长长久久地在九思身边待着。厚颜无耻也好,其他说法也罢。若是九思发现了,那他遇到什么都是应该的。若是九思没有发现,那等到背后的人当真出手那天,他总不至于是最后一个听到消息的“外人”。哪怕像是道侣手中的那些法器一样,唯能为对方挡住一次浅浅的伤害呢,起码也算有些用处。
自然,到了这种时候,道侣一定是要伤心的。也无妨,这不正是他自揭身份的最好时刻?知道自己赶走了的人竟然不但不曾走远,还处心积虑地重新回到身边,九思一定会再度燃起对“郁青”的厌恶,自然也就没有那样难过。
郁青抽了抽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