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决定她家九族性命的人,永远要怀揣一颗谨慎之心。大长公主只会比徐问真更明白她那个侄儿的性子,闻问真之语,便赞同点头,“真儿说得不错,五娘的性子稳妥,是最令人放心的地方,寻常年轻女娘,少有如五娘一般缜密周全的。”
大夫人点点头,“如此便好。要你父亲帮忙运作……此事若成,安娘姻缘上或许无法顺遂,可整个京城又有谁敢轻看了她?”
一入西阁,就得日日在宫中忙碌,寻常清闲衙门或许可以提早散值,西阁女官侍奉御前文书,却绝无“清闲”一说。
至少上一代西阁女官,在裴贵妃的带领下,正常散值是踩t着宫门落锁的最后一刻出门,偶尔朝廷事繁或紧要的关头——那就别回家了,通宵彻夜地忙吧。
西阁上还要有女官定期轮值守夜,以防朝廷急务。
如此算下来,哪家还愿意通亲?娶妇无非娶打理家务、孝敬尊长、抚育子女,这些西阁女官都做不到。
但正如大夫人所说的,在权力前面,姻缘算什么?
今日原本应该为能够彻底解决郑家而欢喜,然而徐问真这一道惊雷劈下,郑家如何已经不重要了。
大夫人冷静了半晌,才道:“还是先办冥寿。要替问安将孝名先显出去,光是办冥寿还不够用,需要郑家这块垫脚石,来帮问安垫一垫通天路。”
她毕竟掌家多年,此刻目光光芒夺人,口吻平静有力,徐问真笑道:“五娘年轻,只怕做事不周到,还得母亲多替她周全着。”
“放心。”大夫人定定道。
此时就连见通的事都不能令她烦心,她只知道,她当年想走而没能走成的那条路,她的晚辈要去探一探了。
问真的消息,一定要是真的。
大夫人遥望着宫城的方向,许久,抬手轻轻按在胸口上。
而后徐家开始紧锣密鼓地双线准备,一面继续操办问安、问满的嫁妆,一面声势浩大地开始准备徐纺亡妻郑氏夫人的冥寿。
这一回,走到台前的主事之人,是郑氏夫人的长女,徐家五娘问安。
问安往日常随大夫人走动各家,诗会一朝文辞扬名后,更是备受瞩目,在不知情的人看来,自然是娘子将笄,徐家开始为她筹备婚事了。
有刚注意到她的夫人私下打听,想为自家儿郎相看,然后便被人告知五娘已配给外祖家表兄,乃是其亡母在世时定下的婚事。
郑家现在已不配拿出来与徐家比了,再加上郑大如今身上并无官衔,从国子监完业后一直浪荡在外,自然显得与五娘更不匹配。
难免有好事的人问到大夫人跟前,大夫人叹息着道:“我又如何舍得呢?只是那原是她外祖家,她母亲在世时定下的婚约,她母亲早逝、外大母早失爱女,五娘归于郑家,算是对老县君心里的一点安慰吧。
其实我家并不在意女夫家世如何,只要人品性格好,才学出挑,就算是寒门简户,又有什么可嫌弃的?咱们往上五代,不是寒门出身吗?”
她说不嫌弃寒门,前头又说舍不得,显然是没看上郑家大郎的人品。
若她笑盈盈地说这门婚事处处都好,只怕还有人不信;她如此直接地将自己的不满意说出来,倒更叫人信服。
说起这事的夫人叹了口气,道:“哪有十全十美的婚事呢?好歹她归于自己外家,有外大母庇佑,日后必然顺遂合心。”
大夫人叹道:“我家五娘却与我说,‘儿受母亲骨血而生,母亲早逝,外大母榻前未能侍奉汤药一日,如今我既长成,理应代母亲向外大母尽孝。’这孩子的一片孝心,只望莫要被辜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