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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爹的岂咽得下这口气,父子俩想必早将君王给记恨上。“既是有恨,何乎深浅?”
即便往昔忠铮是真,有此鸿沟,今朝未必没谋逆的念头,国业才是首要,一介奴宠的喜悲,何其贱价:“兹事体大,还请皇上早做决断!”
褚君陵强忍将老骨头一脚踹散架的冲动,诘问刘鞅若他站在周未的位置,遭罪的是他儿,还敢不敢说这狠话;若刘家有这日境遇,刘鞅是不是也要由忠转恨,暗起谋权篡位之心。
一席话堵得刘鞅哑口无言。
“说得倒是凛然。”这老东西刀没落到自己身上,不晓得痛:“你也知周祁遭尽折辱,朕囚他进宫废他筋脉之时,朝中怎不见人反对?拿他当奴作宠糟践之时,可有哪个替他诉冤?”
周祁受难这几年,朝中尽是哑巴瞎子,如今稍对人好点,倒是个个都跳出来了:“朕倒要问你,周祁犯的是哪宗罪,须遭你刘鞅竭心针对?”
“狐媚惑主。”罪为其一。
为周家人又是一罪:“周祁于皇上,只能是玩物。”为奴为宠可以,打罚亦是该受,君王动鞭子动手,唯独不能动情:“蛊惑君心,罪该万死。”
“朕就乐意遭他蛊惑,乐意做这昏君,偏要留周氏这个祸患,朕且看看,天下谁敢与朕做对!”
“你!”刘鞅痛心疾首:“先皇九天之上,若知皇上为介脔宠陷家国于不义、”
戛然声止。
褚君陵懒听废话,忍脏夺过被刘鞅捏得稀糟的橘子,整个塞其嘴里,手顺往他官服上擦擦,继将刘鞅头戴着的乌纱帽摘下,扔至他膝前:“爱卿弄错件事,周祁的倚丈,从来是朕。”
刘鞅嘴被橘子撑的溜圆,没法儿发声,只能将褚君陵干瞪着。
老东西就没说过周祁半句好,褚君陵早想治人嘴贱,是以今日逮着机会,故意挑最大个的橘子当赏,含不下就硬塞,劲儿一点没悠着,险使刘鞅下颚脱臼,不多会嘴就酸得难受。
汁涎混杂,从齿缝中丝丝外渗,褚君陵忒嫌弃,考虑拿个口水兜子给他围上,却瞧刘鞅唇腔滚动,欲拿舌头将橘子顶出,当即笑着威胁:“这橘子是朕亲手剥给爱卿解渴用的,爱卿可咬紧些,旦敢掉出丁点,朕、”
欲说摘其脑袋,想是这老东西不怕死,遂又改口:“朕便割了你府上众人的舌头。”
刘鞅怒目狰烈,咿咿唔唔不知骂地哪样难听,却停住舌,任口腔被塞个满当,未敢将橘子再往外抵。
“德观。”
褚君陵解够气,但没打算轻饶,既为防刘鞅不长记性,再来这顶官帽是他亲手摘的,轻易让这老头戴回,岂非有失君威。
铁定心要重罚,喊让德观笔墨伺候,提笔拟旨又觉麻烦,遂传禁卫入内,改以口令:“刘鞅忤逆犯上,诬告忠将、诋辱君后,革其职,打入天牢容后处置。”
语罢先一步出殿,德观紧随其后,走远才斗胆问:“皇上真要发作刘大人?”
“怎么?”褚君陵似不悦一睥:“朕的决定需得与你这奴才交代?”
“奴才哪敢!”惶恐要跪,被褚君陵眼烦叫住:“今日之事莫与公子提谈。”
“嗻。”
刘鞅轴归轴,确也能当大用,死罪可免。
但敢将周祁视作玩物,不发作都对不起他遭那老东西絮叨出的满耳朵茧子。
原打算再赏顿板子,顾虑刘鞅旧伤未愈,岁数还大,棍棒上身老命真得折在今个,忍住将人打死的念头,暂作收监。
先关段时日,何时脑不拧了,再考虑放人,放人时再把欠的这顿打给补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