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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新言抱着讲正事的态度,“你先拿着,不?够再跟我说。”即使容艺没说,他也知道?柳曼秀已经?连着两个月没给她生活费了。
容艺没接,自顾自下了车,把车门带上。然后靠在车窗上对着里面说:“心意我领了,钱我不?需要?,你留着自己用吧黎新言。你别忘了我还欠着你五百块。”
巷口?飘着几丝细雨,唯一的那盏路灯忽闪忽闪,灯光下,少女的容颜就?像水晶蝴蝶一样绮丽。
黎淳什么德行她清楚得很,恨不?能把所有钱都?拿去赌,根本不?可能把钱留给黎新言。
所以她知道?,其实?黎新言过得也不?容易。
“还个屁啊还。”黎新言压根就?没把那事放心上,“少跟我算账。”
“别,你别这样说,”她慢悠悠打了个哈欠,冲他挥了挥手,“困死我了,我要?回家睡觉了,你也早点回去。我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的。”
除却还给游赐的钱,目前她手头就?只剩下三百块。要?不?是这三百块钱不?能动,不?然她早就?一骨碌全还给黎新言了。
她说完,便冒着几斜细雨,头也不?回地往家的那个方?向走了。
黎新言留不?住她,只能看了会她的背影。狭长黑夜里,少女背影纤弱而单薄,却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倔强的劲。
他没说话。
他知道?他拗不?过她-
拐过小巷口?的那盏断触路灯,容艺一只手熟稔地挡着雨,一只手伸进裤袋,摸出钥匙,准备去开门。
绿玻璃窗下的栀子?花散发出清淡的香气,她没来由驻了足。
容津生前,就?最?喜欢侍弄他这些花花草草。他死了以后,也没什么人来打理?他留下的这些花草。
于是那些花草便枯的枯,死的死,所剩无几。
唯有矮窗下的这几枚栀子?花,生命力倒是旺盛,不?仅没有枯死,反而越长越旺盛,越长越茂密。后来索性愈演愈烈,开了整整齐齐的一排。
容艺垂着眼睛看了会,灯光忽明忽暗,看不?见她的表情,也猜不?透她在想些什么。
许久,她擦了一下眼睛。把心思都?放在了开门上。
今天?运气倒还不?错,门很快就?开了。她摸开灯光,熟悉的、发霉的气息又翻涌上来。
她一时没防备,捂着嘴开始干呕起来。
也不?过是两天?没在家住,居然就?不?习惯这样的环境了么?
她咳嗽了几声,把垂落的长发拢到耳朵后面,自嘲地笑自己太娇气。
反胃稍微好了点,她起身走到床头边的衣柜出那里,拿出一条睡裙准备洗澡。
走进狭小的洗浴室,劣质的小瓷砖块上堆满了凝结的潮湿水珠,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霉味,又闷热又令人目眩头晕。
容艺觉得自己有点腿软。
勉强扶着洗手台站了会儿。
很难想象容津还活着的时候,那时他们一家三口?蜗居于此,竟也不?觉得拥挤。
反而……回想起来,容艺觉得那是她一生中少有的几次温馨时光。
而现?在……人去楼空,房间也因为过度潮湿而带着腐朽的气息,邻居租户们也早就?搬离了这里,墙面上的招租广告贴的满满当当,遮盖住残破的墙皮。
她看向镜子?里的自己。
双眼皮褶皱很深,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,只是可惜的是,眼睑下面有很深很深的黑眼圈。
她发了会愣,手指抚上自己眼下的阴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