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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不时便要和“陈禾”打交道的弟子们,还有对着邬九思曾经道侣满怀怨念的师叔他们。郁青身在这样的环境当中,怎么可能开怀?——换个角度去想,如若他会因此痛楚,当初又为什么要离开?
其中或许有他并未弄明白的地方。
邬九思模糊地想到这里。还要细探的时候,父亲的传音出现在他耳畔。“九思,速取天机镜来。”
他一怔,快速意识到,是父亲审问妖蛟时要用到这法器。他是母亲的儿子,父亲也是母亲的道侣,自然一样不会被灵镜拒之门外。
他的神色有所变化,郁青自然察觉,轻声问:“是有什么事吗?”
邬九思还是挂念他的情绪,可眼下时刻,也只能略作安慰:“父亲要我送天机镜过去,兴许是审问妖蛟有了什么结果——你且安心休息。”说着话,他的手轻轻抬起一些,是个想像从前一样轻轻去拍徒弟肩膀的动作。可做到一半儿,又停了下来。
对“陈禾”做的事,放在“郁青”身上,是否不够妥当?
他短暂踟蹰,又在对上青年目光的时候意识到:阿青最不愿意见到的,恐怕就是自己态度有所变化。本就敏感多思的徒弟,若是自己再不表现得清楚些,待他走了以后,对方该是怎样辗转反侧?
邬九思深吸一口气,掌心到底是贴合了徒弟肩头。他直白道:“你这样考虑我,我自然是高兴。可你关怀我,正如我关怀你。你想让我不为难,我便也希望你不受苦。不是觉得你不好,只是——”
不擅长的话语,到底还是说出来了。
“你身上受苦,我心里也要难过啊,阿青。我本来应该保护好你的。”
话里多少有些责怪自己的意思。郁青如何能听这个?他瞳仁细微收缩,立时便要宽慰师尊。可在他开口之前,邬九思又道:“你听我这样讲话,已经觉得是委屈了我,可你自己呢?从前又是受过多少委屈。”
郁青嘴唇颤动,竟是说不出话了。
像是在做梦。师尊会觉得他委屈,会为他心疼。
他的眼眶因这份心思隐隐发热,这时候,邬九思又说:“前头的事已经发生了,现在你便好好养伤。日后,”他的手并未从徒弟肩膀上落下,而是轻轻摩挲片刻,才坚决地继续往下说,“你要记住,若是还有这等状况,你绝不必考虑我的处境、名声。再没有比你的安危更重要的事了,旁人口舌又有什么重要?
“你才是最重要的,阿青。”
你才是最重要的。
我才是最重要的。
一直到邬九思离去良久,郁青脑海当中都不断回荡着这句话。有很多个瞬间,他都疑心自己是在做梦。可用指尖在胳膊上掐一掐,又清楚地感觉到疼痛。
郁青愣了愣,嘴唇止不住地弯了起来,偷偷笑过许久。
“师尊不怪我。”他自言自语,“他说他不想让我受苦,他是不是,是不是已经?”
后面的话太重要了,以至于郁青不敢往下说。可他的眼睛更热了,鼻尖也多了一样的酸楚。一个念头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心头,他不敢去触碰,却又止不住地在它周身徘徊、观望。最终最终,汇聚成一句:“师尊……”
九思。
“他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?”
“父亲。”同一时间,邬九思方听过邬戎机对妖蛟交代之事的描述。他心头自是吃惊,又觉得对方的话语荒唐。无数思绪转过一遍,又汇聚成:“若这一切是真的,你会原谅他吗?”
邬戎机听到,原本想说还没用天机镜查验过,如何能知道焦峰主所言真假。可还没说出来,便对上了儿子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