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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轻飘飘的烟雾。只出现一息,便悄然散入尘埃,再不留下一丝痕迹。连日赶路的疲惫在一瞬间涌现出来,他慢慢闭上了眼睛,像是只要这样,就可以当做自己回到太清峰以后听到、看到的一切都不存在。
……
……
很怪。
这是邬九思回到洞府之后的第一个念头。
师弟和徒弟一起看着他,一个眼神十分专注地落在自己身上,像是想用目标在他面皮烧出一个洞来。另一个则视线飘忽,甚至有几分躲闪。自己关切地问话,对方的反应也要慢半拍。
阿禾平日不是这样。邬九思对此十分笃定,自然猜测起自己与徒弟分开的时间中后者碰到了什么意外。只是已知条件毕竟太过有限,他并没把这份“意外”与旁边的师弟联想到一起。
“可是这次任务当中有什么麻烦?”邬九思柔声问,“没关系,告诉我,咱们太清峰都能解决。”
话音落下,他见徒弟抬起头,朝自己笑了一下。
还是那张面孔。论样貌,不算多么出挑,最多说一句五官清秀,气质柔和。偶尔旁人要夸,也能拎出一句“不愧是邬真人的徒弟,两人站一块儿,乍一看便是同门同脉”——每到这个时候,阿禾便会十分欢喜。
甚至连笑意都和从前没什么差别。弯起的眉毛,勾起的唇角,微微露出的洁白牙齿……邬九思将这一切收入眼中,最后却将目光落在了徒弟的眼睛上。
不对劲的地方终于被找到了。眼下时刻,徒弟是看着他,眸中却不似平常那样总漾着亮晶晶的光彩。相反,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种淡淡的灰色,纵然讲话的口吻都和平时一般无二,道什么“自然不会,师尊这回任务也是妥妥当当地做好了”,邬九思依然不曾放心。
“不是任务出了事,难道是来回路上?”邬九思继续猜,“去的时候?回来的时候?”
郁青喉结滚动,也意思到恐怕是自己的表现当中出了什么破绽。这个念头像是一盆冰冷的水,直接从他脑袋顶上浇了下来。短时间中,就连自己原先惦记的事也显得不再重要了。他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:“我竟然让九思为我担心了——怎么能呢,他怎么能为了我……从前也就罢了,现在他又有心上人了啊。”
郁青承认,这话说出来,自己心头在发酸。可他大约也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了,青年再心头提醒。想什么呢?在心头叫人家道侣,就当真把人家当做道侣了吗?九思可是只愿不曾认得过你的。
“当真没事。”他说。知道光用语言在师尊眼里恐怕没有什么可信度,青年抬起手,用力地在自己脸颊上揉搓一番。既是调整表情,也是调整心情。等到动作结束了,他深呼吸一下,表情重新变得阳光灿烂——有了前面的失败经验,这次自然是连目光中的细节都有所留意。
“我恐怕就是太累啦。”他说,“这回赶回来,我花得时间比过往还要短呢!加上想到您和我说的小师叔的事儿,心头就总很雀跃。咳,路上也看了一些丹方,碰到丹修了,还要停下来朝人请教。”
邬九思听着,端详徒弟片刻,到底没有追问下去。
“可惜连泉不会在这儿留太久。”他说,“马上就要到孔尊者大寿。”
郁青有点惊讶。这世道,能说到“大寿”的,恐怕当真是个了不得的岁数。
“要不了多长时间,他便要回云州了。”邬九思继续道。说到这儿,他眉尖压下一些,仿佛思索。
郁青则是心道:“原来如此。因为这个,小师叔才说他这次只会在宗门停留几个月。”
邬九思忽地开口:“阿禾,你要一起去云州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