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-30(10/27)
废掉的师侄当道侣,说难听了不就是要个炉鼎?“他为找你的下落,竟去召问天机镜!”袁仲林的嗓音比他更高,“你若只是不愿留在太清峰,为何不与九思直说?他以为你死了,还一心要为你报仇!寻了那么长时候,终于得了线索,却又以为你已经死了。为听一句你尚平安,九思他、他……”
袁仲林不忍再说。他手指朝侧后指去,顺着这个动作,郁青正看到邬九思的面孔。
还是一样的白发,消瘦,可郁青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。
“这,”青年的手指不自觉地蜷起,喃喃出声,“九思,你——召问天机镜,会让人变成这样?”
邬九思并未回答,依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两人相望,郁青又开始颤抖。不,不对。他想,早知那面镜子会让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,自己兴许都不会一直佩着混淆符!谁会这么傻,为了一个相处不过数年的人把自己熬得油尽灯枯?——凡人或许会如此,可邬九思哪里又是凡人了呢?他如今再怎么没有修为,也是个活了一千多岁、曾是一方尊者的修士啊!
郁青扪心自问,自己不过百多岁寿数,也早就忘记了那些在郁家时曾与自己一同学艺、一同修行的“同窗”的面孔。轮到邬九思,对方的态度却那样不同。
他的心脏迟来地收缩了一下,某种顿然的疼痛涌了上来,像是有一只手扣住那正在胸膛中跳动的器官,缓慢地、不轻不重地收紧。曾经有过的念头又出现了,是:“九思好像……真的比我以为的更在乎我。”
郁青的呼吸也开始沉重。他嘴巴张开些,听到自己的喘气声。不对,哪里都不对,事情不应该是这样!他没有那么在乎邬九思,邬九思也没有那么在乎他。他一走了之,对邬九思而言不过是失去一些对他而言全不重要、无需在乎的天材地宝。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,郁青才能走得心安理得。可现在,所有人、所有状况都在告诉他,他错了。
他胸膛更闷了,过了良久,终于想到一句自己似乎能说、似乎该说的话。他告诉邬九思:“我……我不是为了风露云英的悬赏回来的。”
青年身侧,袁仲林怒斥:“事已至此,竖子还要狡辩!?”
郁青没有理会。他绕开袁仲林,朝邬九思的方向大步迈去。这是一条很近的路,放在寻常时候,不过数息他就能到达“道侣”身侧。然而这条路又是那么远,郁青刚有一步出去,便有一个太清弟子挡在他身前。
察觉到对方身上泄出的刀气,郁青本能想要提起剑鞘相对,然而紧接着,他又记起自己身在何方。
这是太清峰上。
从前这些弟子能尊重对他,是因为他是邬九思的道侣。如今他们近乎拔刀相向,则是因为在众人眼里,郁青不过是一个贪图灵宝、贪图功法的小人,不配站在他们敬重关怀的少峰主身侧。
这倒不算错,郁青心想。离开是自己的决定,他没想过留下什么好名声。然而此刻想说的话也是真的,前往万豪商会的时候郁青就想好,不论对方开出怎样价位,自己都可以把风露云英交出去,前提是东西能被送到九思手中。
“九思,我送风露云英回来,只是因为发布悬赏的人是你!我以为你出事了,”郁青一边尝试从太清弟子身侧绕开,一面继续讲话,“那灵植虽不能将你治好,可毕竟有愈合经脉之效,兴许能让你的状况缓解一二——我是为了这个。”
与他话音一同落下的,是一声“铿”响。眼看郁青还不死心、还想骚扰少峰主,原先只是以身相拦的弟子拔出兵器,长刀横在他的身前。
雪亮刀锋映着青年的身影,有一刹那,郁青生出了种有什么牵连在自己与邬九思之间的东西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