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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清梦境和现实。人们都说梦里是感觉不到痛的,但他在梦里也会觉得痛。
加上日常注意力难以集中、记忆力是片段式的,所以他到现在仍然觉得这是一场梦。
怎么就这么巧,齐棹被他父母找上。
怎么就这么巧,齐棹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一定是梦吧。
祁危望着齐棹过于优越出色的五官,指尖微动。
他其实是很想触碰齐棹的,但肢体接触……
祁危的身体瞬间就紧绷了起来,整个人也是不受控制地弯下了腰。
幻痛从他的脚趾尖蹿到了天灵盖,那种血管里传来的刺痛感简直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电网,于无形之中网住了他的灵魂,把他整个人困在其中,电流不停歇地折磨着他。
要不是因为记着齐棹在旁边,要不是因为齐棹轻轻柔柔的声音也萦绕着他,像是现实世界的一根线,也像是拉住风筝的那根线,祁危就要发病也是发疯。
他突如其来的异变让齐棹一惊。
齐棹下意识地想要扶住看着好像要摔下去了的祁危,但又想到祁危对肢体接触特别应激,只能收回手,微微扬了语调去喊:“祁危?”
齐棹的声音让祁危从嘈杂、混乱的大脑中找到了更加粗的线。
他几乎是拼了命地攥住,却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。
祁危动了动唇,想说什么,偏偏本能和记忆让他咬死了牙关,咬到口腔里都弥漫起了淡淡的铁锈味,也不肯松开。
不能说……
不能喊他的名字……
画板砸落在地上,祁危从茶几上滑落,蹲在了地上,既是呈防御姿态抱着自己,又因过度克制,生生将手里的铅笔折断。
铅笔的木屑扎进了他的掌心里,淡淡的血腥味开始弥漫,他却根本感觉不到掌心的痛一样。
因为有更加无法忍受的刺痛占据着他所有的感官,他的神经都在抽痛着,让他恨不得干脆杀了自己。
好痛……
祁危甚至跪倒在了地上,嗓子里发出了奇怪又诡谲的“嗬嗬”声,好像濒死之人的求助。
齐棹知道他犯病了。
他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华隐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句话。
如果祁危犯病,他要立马按下报警键,立马离开祁危身边,因为祁危会很快进入无意识的狂躁防御阶段,杀人都有可能做到。
齐棹下意识地要去摸自己口袋里的报警器,但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祁危身上。
祁危抱着自己的头,已经蜷缩在地面上了,他那么大一只,蜷缩的动作看上去是有几分滑稽的,可也分外可怜。
齐棹的手攥成拳头,紧了紧,在短短几秒的迟疑后,他最终是蹲下丨了身,试图去唤回祁危的理智:“祁危。”
他轻声:“你还好吗?”
没有药,没有镇静剂。
如果是别的精神疾病患者,齐棹还可以试图用肢体去安抚对方,轻拍脊背什么的…但偏偏祁危对肢体接触排斥到靠近一定的距离就会发狂……
是他们刚刚太近了吗?
齐棹尽量缓着语调跟他说话:“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?你现在是怎么了?能跟我说说吗?”
祁危能够听见。
但是明明近在咫尺的齐棹,声音却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,若有若无,他发了疯地想要抓住,却又不敢。
他害怕他抓住了,他们就会发现齐棹。
齐棹做错了什么……齐棹什么都没有做。